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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墙宫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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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1/2)
        帝妃二人携手漫步,如今三月不过酉时三刻,就已经月上中天,两侧几名宫人提着灯,走路悄无声息,后面几位宫人不远不近地缀着,恰好听不见二人的喁喁私语。

        两人越走越偏,直到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婉转清亮的笛音。

        重帝闻声抬头看去,是一片幽深阴暗的竹林,苍翠挺拔的劲竹染上月光的清辉。

        前几任皇帝的后宫中常有这样的景象,妃嫔,偶尔也有妄图上位的宫人,或是月下起舞,或是抚琴吹笛,或是吟诗清唱,在皇帝的必经之路上制造“偶遇”借此邀宠,那几位皇帝也很吃这一套。

        不过重帝不重美色,曾有宫人效仿此法意图一步登天,被重帝雷霆处置了,自此以后后宫清净了许多。

        范忠正要打发小太监去前面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子大的明知故犯,却见罗福笙细细听了一会儿笑着说“好像是妾白日叫来听曲儿的乐伎,教坊离着远,来来回回地未免折腾,妾便在后殿腾了一间屋子给她住。”

        重帝道:“肯让你这么上心,想来定是喜欢极了。”

        罗福笙点头“不止有一把好嗓子,舞也跳的好,笛子更是一绝,妾好几回都听得痴了,陛下不若去看看?”

        重帝想了一下“也好,朕倒要看看什么人物能入你的眼。”

        二人顺着曲径通幽的石子路往里走,笛音愈发的清晰鲜明,轻柔却不哀婉,舒阔怡神。

        绕过一片竹子,眼前出现一小片空地,离着几步的距离站着一位清俊飘逸的女子,身穿宽大的广袖长衫,腰间悬着玉色丝绦,三指宽的淡紫腰封系出一截纤瘦的腰。

        黑亮的乌发随意披散,额前垂下一缕时不时扫过侧颊,那是仿佛集天地之钟灵所生就的容颜,恍惚若误入俗世红尘的逍遥仙。

        清冷的月辉给她镀上一层冷淡疏离,闭着眼隔绝了万丈软红,这一方天地间只有那吹笛人,余者皆是他她的陪衬。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来,难免惊动了专心致志的人。

        悦耳的笛音戛然而止,眼睑缓缓抬起,露出了那一双倒映着星河月影的湛然双眸。

        “奴不知陛下小主驾临,求陛下恕罪。

        她的确如罗福笙所说的那样,有一把好嗓子,清泠泠如昆山玉碎,即使卑微地伏地请罪,也是一举一动飘逸洒脱。

        “朕从前还不知道教坊之中有如此技艺高超的人物,你叫什么名儿?”

        “奴贱名蔺景。”

        蔺景,沈重一个晃神,脑海中立即浮现了当初轰动天下的那件事,也就错过了罗福笙低下头掩饰了脸上复杂的神色。

        说来已经过了十多年了,当时名满天下的大儒、所有清流文臣的表率还不是如今的罗太傅,而是先帝的帝师一蔺素。

        传言蔺素生而知之,年仅七岁中了秀才,十六摘得状元,仅仅十年就做到了正二品尚书令,兼太子太傅,几乎已经是一个文臣能达到的巅峰。

        三十六岁那年太宗驾崩,传位于先帝,先帝敬重蔺素,凡朝政不决事皆询之。

        先帝偏宠皇后,倚重叶家,纵容叶家大肆揽权,蔺素当庭呈皇后及叶家十大罪状,被皇帝打断驳斥,而最后叶家仅仅是罚俸申斥而已,可两家的仇也就此结下。

        又两年,轰轰烈烈的谋反案爆发,禁军从蔺素府中搜出了私制的龙袍还有同地方军往来的信件。

        先帝大怒,将蔺素下狱。

        蔺素威望颇高,当期入狱后,无数士子联名上书,朝堂之上几乎所有朝臣替蔺素求情,在奉天门前长跪不起,不少人当夜便重病不起,甚至一命呜呼,先帝难得刚硬一次,所有替蔺素求情的官员轻则杖刑贬斥,重则罢官赐死,鲜血几乎染透了宣政殿的每一块砖。

        最后,蔺素以谋反罪凌迟处死,九族之中十岁以上男子斩首,余者及内眷没为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