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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那一抹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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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着陆(1/2)
        北平、北京、故都。

        飞机着陆那一刻,从窗外看出去,熹微的晨光在湛蓝的天空划出一道痕迹,像是在欢迎每一位亲临北京的旅客。很多年以后,我将会记住这一段“说走就走”的旅行,将这段“回忆”变成“怀旧”,以审美的眼光,审视这趟旅程。走出飞机舱的那一刻,寒风瞬间扑面而来,由内到外钻进我的身体,我打从骨子里感受到北京的“冷”。十二月初,北京的冷与硬已经上线了。老舍说“北平除了风,没有硬东西。”能承受住北京的风,就能在北京生存下来。

        出了关卡后,立即办了电话卡和流量卡,给爸爸发条信息。

        “爸,我到北京了。新年前一定会回来。”

        “嗯,注意安全。”

        这么多年来,爸爸都是我最陌生的熟人。多年以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击碎了我完美、幸福的家庭。妈妈躺在病床上的每一天,我心如刀割,但仍然假装镇定和坚强。那一年,我才八岁。

        “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大肠癌末期、肝转移。”

        我不了解什么是末期癌症、什么又是转移,但看着爸爸和医生黯然失色的脸庞,我已经能感受到,我所拥有的美丽幻象也有终结的一天。爸爸在病房外留下了男儿泪,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相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落泪的模样。妈妈的意志力很强,原来医生预测她只剩下六个月的生命,她却用十个月和这个世界告别。但,我打从心底希望妈妈可以更早结束这段多舛的人生旅途。看着妈妈一天比一天消瘦的身体,越发苍白和无血色的脸庞,稀疏的头发,仿佛有把尖利的刀片不断地刺穿我的心房。窗外那棵树从妈妈入住病房的那一天起,也迎来了它的生命倒计时。枯叶、树干干枯、树根腐烂。妈妈离开的那一天,下了一场暴风雨,这棵见证妈妈生命的尾声的树木,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在暴雨中倒下。我相信,妈妈的生命和树木的生命有着微妙的联系。那段日子,妈妈做检查的时候,我都会跑到树下,和它诉说我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就这样,妈妈离开的那一天,我失去了这辈子最爱我的妈妈和我当时最好的朋友。

        三年后,爸爸娶了继母;再两年后,妹妹出世了。我彻底地成为家里的边缘人,但家里又不可以没有我,什么重要节日、重要活动,继母都一定会把我算上。于是,我从边缘人过渡为“边界”。我成为家中成员的边界,我的存在让他们意识到我们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我始终只是他们生活中的边缘人。就是这样一种相互嵌套的关系,让我在家中的位置显得异常暧昧和微妙。知道我为什么设定第一个邮箱的时,设置了“你妈妈的名字?”的问题吗?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害怕有一天会忘了与这个家有关的一切,害怕忘记最爱我的妈妈。

        “知道了。”给爸爸回了信息后,下载了一些百度地图、滴滴打车、携程旅行等a。我的心也真是大,到了目的地才开始下载这些重要的a。从这一刻起,我成了这座城市另类的人,其他人用电子钱包付费,我用纸币,也只能用纸币。

        在    airbnb    上看到了海淀黄庄有一家一天只需要九十人民币(但设备条件不如酒店),而且还接待外宾的旅馆就立即下订了。我打辆车,从机场前往旅馆。路上的中文告示牌、一幢幢高楼大厦,让我意识到我真的已经到这座城市来了。对北京的印象,主要来自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隔着屏幕,观看北京奥运会的开幕仪式,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精彩绝伦的表演、热闹非凡的场景,都成了多少人心中标准的奥运开幕的模样。那个时候,我有一种欲望,或者更应该说是冲动,想透过电视机屏幕,进入到奥运会开幕的现场,感受这一场世界的体育比赛盛宴,体验这段与世界接轨的旅程。

        “到了。一百一十块人民币。”

        “师傅,我可以给现金吗?我是外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