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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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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灾促缘(1/3)
        俞细命正陷入了前所未所的焦虑之中,人民公社化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将他家仅有的几亩田地又归了公。

        那几亩田地倾注了他的无穷心血。为了让土地肥沃,一年到头,除了大年初一,每天清晨他先将整个村庄绕了一大遍,就为了拾一些牛粪猪粪,甚至是连小小块的鸡粪鸭粪都不放过。多少年来,家里的尿壶粪桶也是一滴不漏地灌注进了田地里。为了让他的庄稼长得更好,就连炉灶里的灰烬和四季的残叶枯草也是他平日里拾掇的目标。他的田地里收割的谷粒特别饱满,蕃薯长得特别甘甜硕大,就连他的花生也仿佛为了讨好他,拥挤着努力在每一根根须里丰实地生长。邻居们眼谗于他的收成,都以为是土地公给了他偏爱。只有俞细命自己心里明白,每一季的丰收都跟他的辛勤耕耘脱不了关系。可眼下他的田地全都归了公。

        人民公社化令太多太多的人再次欢天喜地,社会主义社会的幸福感空前泛滥。村里的男人们和女人们在冬天的暖阳下惬意地欢声笑语。尤其那几个,无论春夏秋冬都爱睡懒觉、爱吹凉风、爱晒晒太阳的人儿,更是开怀得扯高了嗓子,随时都能即兴来几句闽戏。

        村里有几位是“十番队“福宁当地最古老的乐队名称,所采用的乐器全是中国民间传统乐器的成员,闲着无事,拿出了二胡、锣钋,将人世间的一幅四海升平悠乐欢歌的画面,欢腾得连神仙见了都会嫉妒!

        叶芙槿哈着气对丈夫说:“这下可好了,你再也不用太劳累了,现在大家全都一个样了。有人民公社做主,我们反正都饿不着,这可深深感受到了当家做主人的幸福。感谢人民政府!“

        俞细命鼻子里哼了哼,第一次不想跟自己的婆娘说话,自己却倍觉孤独。

        整个生产队似乎只有他一人在勤快,他也必须得勤快!虽然都是新社会的主人,可按人口酬劳的制度下,其他的家庭都有足够的劳动力,而他家只有他和那个唇边绒毛刚茂盛的大儿子,媳妇只是个小脚女人,他得为了媳妇和其余的俩个孩子卖上力气。

        生产队里的男男女女们,将下巴靠在锄头把上,姿势闲散,浑身上下最忙的是唠嗑的那张嘴,夫妻间夜里炕头热的事儿在白天里再热一把,也能将各家的家长里短扯得分外分明或是隔着田埂互相开着黄不着调的玩笑,尽兴处互丢掷些泥巴块,甩几根稻草,将日子聊得火火热热。

        俞细命是那个最不合群的人,一个人不吭不哈地劳作着,从日出坚持到日落!在一片嘻笑闹腾声中,他第一次对于当年自己誓死要从南洋归来的信念感到后悔和痛苦。他的汗水沿着脊梁背流淌,打湿了衣裳,就跟年轻时在南洋里的日子一样。不一样的只是,那时候所有的汗水,只为了积攒那看得见的大洋。无论是在街头拉黄包车,还是在农场里割橡胶树……攒够钱要回家!是那些汗水蒸腾出的生命最美好最热切的盼望!而今天的汗水流下来,却涮不净心中的失衡和迷惘!即使是妻子叶芙槿,还有那把水烟枪,都无法倾听到一个中年男人近乎绝望的心声。

        俞大明的嫂子双手撑住腰部,口吐莲花,如数珍宝,在俞细命面前把俞大明狠夸了一番,:“嘻嘻,我说南洋客大叔,我家小叔子是大干部,谁都瞧不上,偏是瞧上了香兰妹妹,我们真的是有做亲戚的缘。”

        正处于孤独郁闷中的俞细命猫着腰,撅着屁股坐在门槛上,磕掉了一袋又一袋的烟灰,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低着头,自始至终就一句话:“我家女娃还小,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让她嫁人。你家大明年龄大了,早就该娶媳妇了,他们之间本没有姻缘!“

        任凭俞大明的嫂子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让俞细命改变一丝主意。

        俞大明正坐在门前的大石磨上,一见嫂子回来,一脸渴望地迎了上前。

        嫂子先狠狠地呸了一口浓痰在地上,高亢着嗓门,义愤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