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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心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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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忆岁月(2/3)
个人倒在了马车里,正好他也有些“要事”想一个人静一静。

        琼姨紧紧攥着杏娘的手,生怕这双纤纤玉手,明日便飞离了自己似的。尽管杏娘此刻正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她依然觉得杏娘马上就要离开自己一般,想起昔年之事,一直萦绕心头,耿耿于怀。

        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一日,金兵围攻汴京开始,同知枢密院孙傅相信了军中的一员士兵郭京,言其身怀佛道二教之法术,能施道门“六甲法”,并会佛教“毗沙门天王法”,而后竟在朝堂之上以障眼法骗得官家和大臣的信任,还封他为成忠郎。

        他扬言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布阵“血海法”,可生擒金将,让官家只需坐等槛车缚酋即可。闰十一月廿五日,郭京于宣化门上作法,却不允许凡夫俗子旁观。众人不得上前观看,只有时任签书枢密院事的张叔夜(杏娘的爷爷,张伯奋的父亲)可在旁观看。

        时金人围攻,兵临城下,郭京拔下白旗,举黑旗为令,不久金军即攻上城。而这时,郭京却言要下城作法,当即逃离,汴梁沦陷。汴梁城破后,城中就有人散布流言,言张家通敌,不然为何郭京只让张叔夜一人上城,且金人入城后,更是善待张氏兄弟二人,虽然张叔夜随二圣北狩,但张氏兄弟俩却安然无恙地留在了汴京,赐了锦绣宅院,还授了高官厚禄,连张夫人也被封了诰命。

        由此,张氏兄弟背着父亲卖国求荣的流言便不胫而走,沸沸扬扬地传遍了整个东京,言之凿凿,似有实据,连崔洵和何琼芝在南渡途中,亦有耳闻。

        虽然,之后张叔夜白沟自缢,张伯奋服毒殉国,张夫人自刎明志,无不证明了张家人的忠义与气节。但曾为金人之傀儡皇帝的张邦昌在还政赵宋官家之后,却云张伯奋确曾有通敌之实——在他做“皇帝”期间,那金鞑子曾私下里透露于他,张伯奋曾与金人主将以非常之手段有过书信往来。虽这个秘密并非那金鞑子明言语之,但其意昭然,确凿无疑。

        朝中诸人听闻此事,大骇不已,惟有那梁溪先生不信其言,直斥其诬枉忠良,为了卸责诿罪,而故意矫言欺众,实乃国之贼也!张邦昌自辩不过,除了以唾洗面,也实在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反驳。故而,张伯奋通敌叛国一案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到得今日,张邦昌死了,梁溪先生也去了,而这个案子的是是非非却依然活在人们的口舌之中!

        每当胡尘飞扬之时,人们北望神州,总会情不自禁地怨恨起当年流言中的当事人,不管流言是否被证实,不管当事人是否被冤屈,他们的情绪和情感都会凌驾于道理之上。毕竟,神州陆沉、家业沦胥,这样的伤感,这样的仇恨,并不能因为这一个人的死而一朝泯灭。

        在金人破汴京城之前,杏娘的母亲把女儿托付给了何琼芝,也把生的希望让给了何琼芝,她们曾约定在金陵重聚,但是还没等崔洵和何琼芝抵达江宁府,杏娘父母的噩耗便先一步抵达了江宁。何琼芝遽闻消息,悲恸过度,遂致小产,此生未有再育。

        而她唯一的儿子也在南渡的途中失足溺毙于秦淮河中。这无疑是给这对夫妇悲上加悲,痛上加痛,然而,他俩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儿子收殓,金人的铁蹄又再次催逼着他们不得不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他们在积骸如山的漏泽园中匆匆埋葬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在那里,他们目睹了“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的人间惨剧,也就是在那里,他们捡到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弃婴。

        这个婴孩的父母没给她留下一字半句,也没给她留下一件信物,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襁褓都没给她留下,就像是一件带不走的行李一样被丢弃在道路旁。何琼芝见之哀怜,便收留了她,并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缃。

        在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里,杏娘每天行走在孤独无依的旅途之中,停下来的时候,她时常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