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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只是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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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刘春来,滚出来受死(1/4)
        昏暗、低矮的土墙屋,约七八平米。

        油漆斑驳的八仙桌。

        桌中央,装着下饭剁辣椒的水果罐头剩下的玻璃瓶上,点着一盏空墨水瓶制成的煤油灯。

        灯芯很短。

        比黄豆粒大不了多少的火苗上,一道黑烟笔直往上。

        八仙桌四周,各有一根长条板凳。

        “爹,我不复读了。鬼门关走一遭,也算好事。我是男人,应该承担起责任。老四才17,嫁个二婚,还给个10岁的娃当后妈,这让人戳脊梁骨。”

        微弱灯光下,背对着门坐着的刘春来把手中用来扇凉赶蚊子、竹篾编的蒲扇放到桌上,一脸坚定地看着坐在对面,一道从额头斜到耳边巨大疤痕、满脸褶子的刘福旺。

        蒲扇带起的风,让微弱的灯光好一阵摇曳。

        刘福旺没吭声。

        一手举着一尺长的筒烟竿,不停吧唧着。

        烟斗内的叶子烟,刘福旺每吧唧一口,火光就明亮地闪一下,从他口里喷出一团烟雾,消失在黑暗中。

        “考大学,当国家干部,才有更好前途,考不出去,你知道后果……”

        一直到烟锅子里烟燃完,刘福旺把筒烟竿反过来,烟锅子在八仙桌边缘磕了嗑,才沉声开口,依然没看刘春来。

        同时,又开始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把摆在桌上的油纸烟袋摊开,继续裹叶子烟。

        “爹,我不是这块料。今年预选都没过呢。”

        刘春来看着老爷子放在桌子上那一尺长的筒烟竿,叹了口气。

        他怕老头用烟竿打他。

        家中经济太差,刘春来不敢再选择复习,再战来年高考。

        贼老天,让他一个好不容易熬出头的创业者,光溜溜地回了遍地机会的八十年代。

        还没等刘春来迈出走向世界首富的一步,现实就给了他沉重一击——一个从77年恢复高考后,连考六年,专科线都没上过的新身份,这一次,连预考都没过,而且为了让他继续复读,老娘准备把17岁的四妹嫁给一个打死了媳妇儿、带着一个儿子的三十多岁瘸子。

        这个刘春来,无耻程度已经惊天地,泣鬼神。

        六年高考,刘春来肯定想当国家干部,为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添砖加瓦,可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鏖战六年高考,真实情况仅为不回家种地!

        前一阵,第六次高考预考成绩出来,刘春来这次甚至无法参加今年高考。

        定亲五年的王家村村长王青山家直接退亲。

        成为村子里第348号光棍的刘春来自然觉得没脸,跳了村口的河临塘。

        于是,42岁的刘春来成了24岁的刘春来。

        刘福旺老两口生娃四个。

        刘春来是老大,二妹刘夏青跟三妹刘秋菊都已嫁人,老四刘雪明年高考。

        现在的刘雪,却因为不成器的大哥,面临辍学嫁人,别人还在上课,她则被叫回家准备家人……

        刘雪,今年才17!

        这里,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村——葫芦村。

        有名,有很多原因。

        八大王入川时期就盘踞,直到长征时候投了红军,一直抗粮抗税却保境安民的磨盘寨土匪;清末村里有人率先参加保路运动;军阀混战时期村里不少壮丁主动卖身军阀、获得安家费后再逃跑,然后征兵又去得安家费;川军抗日村里不成年的孩子都上了战场……

        都是葫芦村声震百里的原因。

        最出名的原因,却是让县乡各级政府领导都头大的问题——穷、光棍多!

        大会小会,各级领导点名,如何不出名?

        当年杀过鬼子,打过老蒋,朝鲜战场上跟美帝拼过刺刀的刘福旺,谢绝政府挽留,默默回了农村老家,投身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事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