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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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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独忆往昔(1/4)
        我看着手掌中的蝴蝶发簪,只单叹一句春日晚来迟,这过剩的温柔,确也叫我好等。

        春日在既定中悠长,在回首间短暂。今年的春,这样姗姗来迟,看似漫不经心的,却悄悄的早已点动了凡人俗不可耐的假心思。

        它知道,唯有等待,才会有价值。

        人盼春来,不过是嫌冬寒,若春暖久了,便又开始喜新厌旧的祈愿一阵风带来爽快的秋。如此这样周而复始,是四季更替,也是人的一生,匆匆年华老去。

        可岁月之美,却也在于它必然的流逝。

        我恍回神,金色的阳光丝丝缕缕的偷溜进蝴蝶翅膀的缝隙里,反复错杂的花纹像一座迷宫,贪婪的想收留世间的每一分温暖。我从未细看过它,在昨日之前,它还只是我随身行囊的一个替代品。

        昨天又昨天,这场庄周晓梦,终是蝴蝶为我开了场。

        银簪通体呈暗灰色,锋利的躯干缠绕着一颗桃花树徐徐攀长,延绵无尽的生命力向阳而生,发簪枝头却是一只挥动翅膀的白凤蝶携花蕊暂留时光。

        蝴蝶被镌刻的惟妙惟肖,肆意的身姿半倾斜的倚在花树旁,那对它引以为傲的翅膀是别具匠心的镂空花纹,随便从哪个角度看,光都能不偏不倚的照进来,随着簪旁悬着的银铃倾泻而下,是做了一首恰到好处的水墨诗。

        怎得身似庄周,梦中蝴蝶,花底人间世。

        春日正暖,可想我睁眼看这场世界时,却正是初雪寒冰天。我记得,四处皆是肉眼可见的白,又是双脚走不尽的茫茫。我留恋自己所见过的每一方天地,只因曾经的我没有机会去拥有过它们。

        案桌旁的茶不受清风吹动,只这样波澜不惊的映着我,摇摆不定的身影。

        谁惊鸿一瞥,便耗尽半杯余年。

        我送它重回发间,丝丝缕缕的长发迫不及待的与它谈论着昨夜的悄悄话,却只能换来双方的不言不语。

        人爱记事,只是因为容易被忘记,可容易被忘记的,又没了被记下的必要。浮世万千,种种过往,究竟是你口中的烟消云散,还是我撕心裂肺的兰因素果?

        所以,该记起了吗?

        可我从没忘过。

        春日融融,太阳的另一半余晖,也照进了多日煎熬的司康府内。大雨过后,司康府百花盛开,它们争先恐后的露出自己已被着净过的的脸颊,言笑晏晏的等待贵人们的赏识。

        百花生于泥土,却灼芬香,它们无从为自己选择,只能等候世人为其附上不一的光环。对它们而言,冬日漫长的等待,不就是为了一朝春来夺头筹吗?

        所取者远,则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则必有所忍。世间正道,皆是如此。

        人也是如此。

        樊弃知道,自己曾经种种的不屈,如今终于能有个了结。他记得这双被踩过十七次的手,被踹骨折过的小腿,被扯烂过的头皮以及这对被刀片剜去的眼睛,他记得所有的事,所有的不甘、愤怒、绝望

        他忍够了,也受够了,往事种种,就算是他白活了半辈子,可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要向老天、向所有人成百倍、成千倍的讨回来!只是这一步

        这一步,不论对错。

        这一步,他樊弃以后,就只是樊弃了。

        这一步,便是谁也不能再阻拦!

        “滚开!”

        樊弃猛地甩开易生死死拽住他衣袖的几根手指,身子却脱力的向后倒了过去。

        他怒火中烧,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也开始没了知觉,好像下一秒自己又要跌入泥底,被这个人永远的掌控。

        他不明白,明明只是差一步,他就能从这场噩梦里好好的,光明正大的醒过来了。

        他不要倒下!

        他不甘!

        他不愿!

        樊弃下意识的伸出手,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漫